日本还有竞争力吗？

凤歌笑孔丘

作者: 迈克尔?波特 竹内文高

第一部分
导言 美国应该向日本学习什么(1)
数十年来，美国人一直对日本心驰神往。毕竟，日本的战后奇迹是近一个世纪以来美国经济首次遇到的真正竞争。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和美国第二大贸易伙伴，日本对美国的冲击是不言而喻的。日本还在亚洲乃至国际上对经济增长和经济政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因此进而影响到美国和其他国家之间的关系。
在20世纪70和80年代，日本被视为世界上最具竞争力的国家。对其成功的研究主要提供了两种解释：一是其与众不同的官僚资本主义形式，在这种形式下政府在干预经济中扮演了非常活跃的角色。另一种解释是由日本的公司所倡导的与众不同的管理方法，现在比较著名的实践包括全面品质管理、连续改进(continuous improvement)和适时制造（JIT，just in time）。有趣的是，美国人在这两个领域中为世界流行观点的形成做了大量的研究。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日本表面上的所向无敌到达了顶峰，美国的流行观点也开始向否定方向转化。一系列书籍把日本描绘成西方资本主义的威胁。日本形成的挑战由于许多其他国家信奉部分或全部的日本政府模型而增强。
日本政策模型对于美国政策思路也产生过重大影响。即使在放任主义的共和党执政时期，日本模型的要素也开始得到仿效。例如，国家合作研究法案（National Cooperative Research Act）于1984年颁布，作为对日本实施政府资助合作研究计划的反应。为了对抗日本的VLSI计划并削弱日本在半导体产业中的优势，1987年成立了Sematech公司。这个拥有16亿美元资产的企业联盟集中下属公司共同开发半导体生产技术，并得到一项空前的联邦政府8亿美元的融资。而且，对应于日本通商产业省（简称MITI），通过立法建立了美国工贸部（被戏称为DITI）。
在日本遭遇挫折之前，日本对政策思路的影响在民主党的克林顿执政早期甚至得到进一步加强。克林顿总统的经济顾问委员会的首席官员是一个日本专家和产业政策支持者，而产业政策被看成日本所追求的目标。产业政策的概念在学术界备受关注。在克林顿总统的第一届任期内，国家合作研究法案的应用领域得到扩展，为生产性风险投资提供了反托拉斯豁免权。在平面显示器和电子媒介以及其他领域，更多的政府赞助的合作研究开发（R&D）风险投资启动了。商业部有争议的先进技术项目迅速展开，引导政府的技术开发资金直接流向各个公司。
可是，正如本书所述，美国从日本学到了错误的政府政策经验。日本的官僚资本主义可以更好地解释其竞争的失败，而不是成功。对于各个产业的全面研究发现，在日本大多数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中，政府的参与非常少，包括轿车、录像机、机器人、照相机和视频游戏。在这些部门，竞争几乎没有政府介入，很少有补贴、卡特尔和合作研究。但是，在非竞争部门，例如化工、航空器、软件和金融服务产业，则广泛实施了产业政策，有日本政府广泛的参与介入、频繁的合作活动，以及持续提供的保护。
美国政策的制订者试图仿效那些在日本行之无效的政策，而没有注意到在日本实践中产生的其他更细微的教训。美国并不是惟一犯这种错误的国家。许多其他国家犯了同样的错误。由于许多亚洲和欧洲的国家没有遇到美国所面对的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它们实际上走得更远。在竞争方面，其中大部分国家由于政府过多参与导致竞争力削弱，并正在为此付出代价。
在公司的实践方面，日本对美国公司的影响比对政府的影响还要大。美国在西方是第一个积极仿效日本的国家。虽然对日本竞争的第一个反应是怀疑，紧接着又是对日本的不公平竞争表示愤怒，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公司认识到日本人的新方法所带来的惊人的经营效率。全面品质管理在美国几乎成为信条，就像他们完全接受日本人的其他经验一样。美国公司更迅速、更积极地推广这些经验正是其产业何以具有如此国际竞争力的原因之一。
第一部分
导言 美国应该向日本学习什么(2)
在公司实践领域，美国从日本学到的经验是正确的。但是，这些经验是不完整的，而且情况非常危险。在全面品质管理和连续改进方面，日本的竞争风格是做和对手一样的事，但是要做得更好，这种思想在20世纪70年代及80年代早期获得了成功。然而，伴随着这种成功，价格长期处于低利润的水平。西方的公司于是采取了相同的措施，利用日本在白领产业和信息技术上的弱点，后来居上。20世纪90年代的发展打上了“争做最好的竞争”所固有的内在缺点的印记：它导致了竞争的趋同，即意味着某一产业中的所有竞争者在一个零和竞争中互相模仿，这种竞争侵蚀了价格，破坏了利润。日本管理中缺失的环节就是战略。战略就是通过提供与竞争者不同的价值混合体来取得独特的地位。美国的公司对于战略的理解比日本的公司要好，但是美国公司已经为模仿日本付出了代价。许多美国公司的严重缺点是仍旧坚信：要做到最好，持续改进已经足够了。
现今，虽然美国再次学习了日本的教训，但是过度单纯化的危险仍然存在。在日本当前困难重重的情况下，美国的许多政策制订者和商界领袖宣称取得了胜利。日本被普遍视为一个已经赶不上新经济步伐的国家，承受着金融危机、人口老龄化和管理阶层低效率等诸多问题的困扰。日本的困难被解释为没有为美国的体系提供适当的支持。日本的公司不再那么可怕，也不再受到尊重。它们被视为无法进行革新，为诸如任人唯亲和终身雇佣制等阻碍变革的做法所羁绊。
但不要掉以轻心。日本仍旧是强有力的令人敬畏的国际竞争者。虽然日本的政府政策已不是关注的焦点，但是其中的一些还是要比美国的政策优越。日本的公司在许多领域保持了高度的竞争力。虽然日本的公司受到过去的政府行为和战略思维上的盲点所束缚，但是如果日本的态度和实践开始转变，它将会迅速摆脱束缚。
我们应该向日本学习什么？首先，日本的确创造了资本主义的优越形式。正如我们在研究中所发现的，实际上在日本行之有效的，也是在美国和其他地方行之有效的。其次，美国（和其他国家）必须停止仿效日本政府模式了。第三，日本政府确实在经济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而这些没有被注意到，比如刺激高档产品的早期需求以及在能源效率等方面设定了较高的标准。这些做法应该在美国及其他国家采用和普及。第四，美国可以通过继续鼓励日本市场的开放，协助日本加强反垄断力量，并在日本薄弱的公司治理及研究性大学的改进上面提供援助，来最大限度地帮助日本。
美国的公司可以得到什么教训呢？在近期内，日本的形势展现了明显的机会。无论通过增加海外投资、收购还是其他手段，只要日本开始改变，美国公司就会拥有空前的机会在日本获得成功。实际上，美国公司的共同参与可以大大加速日本的经济过渡。但是，不能低估日本公司的力量。它们的问题主要在于错误的竞争方法，而不是资本的短缺、技术的匮乏或人员的训练无素。未来来自于日本公司的竞争也将出现在一些新的方面。“系列”（Keiretsu）（日语，意为企业联盟）正在被Rohm和京电（Kyoden）等采用了战略思想的新一代公司取代。日本的主流公司对于新的竞争方法的理解也在进步。本书首先在日本出版，其中的观点正在商界领袖和政策制订者中间迅速传播。公司将作出响应，政府也将和它们一起被吸引到新的方向上来。
在这个美国经济看上去所向无敌的时期，美国人最好不要低估日本。日本在人力资源、研究和技术以及竞争精神上具有非凡的力量。如果日本改变其经济战略，它将重新成为一个可怕的对手，进入一个新的繁荣时期。
一个复苏的日本将挑战美国，攻击我们的弱点，而这些弱点正被今天的公司革新和生产增长的汹涌浪潮所掩饰。未来美国经济的繁荣最终将受到诸如教育系统的落后、组织忠诚度的下降、解决问题的对抗性建议、基础研究中赞助的减少以及商界与政府中的短视行为等棘手问题的挑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领域正是日本所擅长的。毫不夸张地说，今天的美国非常需要竞争来刺激我们迎接所面临的挑战。一个新生的日本对美国是有益的。

秋水长天

日本在精密机械、精细化工、汽车制造、电子等方面还是具有强大的竞争力
但日本的软肋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必须依赖一个巨大的繁荣市场来兑现他的工业优势
失去市场的日本就会像失去水分的花朵一样很快枯萎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抵制日货具有非常好的现实意义
我们的工业越进步对日货的抵制和杯葛越深入，日本的这些竞争优势就会受到两面夹击！